年老

數周前隨著家人去與許久不見的大伯碰面。七十幾歲的大伯

雖然身體還不錯，不過有點舊傷的腳讓他走起路來有些不便，

一跛跛地拖著腳走路。當天見到的除了大伯之外，還有隨同

表哥一起由台中北上的大姑姑。大姑姑比大伯年長四歲，患

有帕金森氏症的她見起來卻比大伯還要蒼老許多。除了表哥

表嫂的貼身照顧外，也另外請了一位外籍幫傭全天看護。

上次看到大姑姑，應該是去年的表妹婚禮上。記得那天同樣

是表哥全家帶著大姑姑北上參加，席間表哥還和我抱怨婚宴

開始得太晚，比預訂時間足足多等了一個半小時。印象中那

時見到的大姑姑，情況比較要好得多。現在不但不太認得人，

特別是記憶多半也只剩下以前的往事還記得比較清楚。我可

以想像到如果自己的記憶一點點地失去，那感覺會是一件很

恐怖的事情，起碼會很沒有安全感。對事物以及對於人的熟

悉很大部分是安全感的來源；就像是大海中的浮標。如果浮

標沒了，不只是沒有了方向，連自己從哪裡漂流過來的這件

事，恐怕也再也不復尋得。

現在的大姑姑就是這樣的情況。我還記得表哥那天苦笑著說

或許過了今天，等到明天大姑姑可能連今天北上碰面吃飯的

事情也都忘了，新增加的記憶很難留存超過一天以上。說到

這我又想到昨天看見的新聞，描述一位醫生正值壯年卻患上

了同樣類似的症狀，同樣是記憶不容易留存；我還記得當他

太太說她先生曾經說過不會忘記她，但事實上卻第一個就把

她忘記的時候的哽咽口氣。

可是這種事情也說不得準；前兩週出一趟遠門去見長輩的時

候，精神奕奕的姥姥就讓我印象極深。姥姥都已經八十一了，

可是還是很有精神的迎接我們一行。姥姥說閒來無事唯一休

閒就是買買股票作作投資，帶我們去她書房的時候沒關機的

電腦螢幕上還是產業新聞網站，真是令我汗顏。看來就算身

體機能多少會退化，頭腦還是不能隨便停止運轉。和姥姥相

比，我雖然年輕了五十歲，可是頭腦大概還比較接近失智狀

態吧...。